人生百味青青芫荽

“律回岁晚冰霜少，春到人间草木知。”春风一起，温暖的气息便在大地孕养起来，田野里的野菜开始肆意滋长起来，人们的餐桌上也变得热闹起来，散发出春天的清香。而芫荽一年四季都是餐桌上的常客，春天的芫荽则显得尤为香嫩可口。芫荽，俗称香菜，是一种普通的蔬菜，寻常百姓家都能吃上，但它却是舶来品，是张骞出使西域时带回。据《博物志》记载说，“张骞使西域还，得大蒜……胡荽”种子归，故名胡荽。因为当时大汉王朝，一直管西域称为“胡”，所以就管这种菜叫做胡荽。十六国时期，石勒做后赵皇帝，他是羯族人，也就是人们所说的胡人，感觉到“胡”字太难听了，应该改名，“讳胡，故晋汾人呼胡荽为香荽”，晋地俗传为香菜之名，而南方仍称芫荽，胡荽。还有一些地方叫莚荽菜、莚葛草、香菜等等。芫荽的生长温度范围比较广，适应环境的能力也特别强，对土壤的要求不高，有阳光的地方都可以种植。由于芫荽不耐旱，喜湿润，在秋分前后开始下种是最佳的种植时节。它的种子比较坚硬，播种前要用不太坚硬的器物将种子搓开，使其外壳破裂，这样一颗种子可以成为两颗，然后放入清水之中浸泡一两天。播种时一定要先用草木灰拌一下，可以把香菜种子表层的病菌去除，然后把地里的杂草拔除干净就行了。入土发芽，稍加以肥水和管理，就能茁壮生长。50天后，就到了芫荽的豆蔻年华，葱茏翠绿的一簇簇、一丛丛，青钱大小的绿叶边缘呈锯齿状，纤细的根茎生动水灵。轻风微漾，芫荽们挨挨挤挤地连成一片，充满了勃勃生机和浪漫诗意。芫荽有其特有的香味，但是儿时的我不喜欢，总觉得它有股药味。后来有一次，父母做了一次芫荽蛋皮汤，又滴了几滴小磨麻油，一尝感觉还真不错，从那时开始渐渐喜欢上了芫荽，后来不管什么做法，我都能愉快地接受。老饕汪曾祺是被激将下逼迫自己吃了芫荽，后来也就喜欢了。他在《四方食事》中写道：“我曾经夸口，说我什么都吃，为此挨了两次捉弄，一次在家乡，我原来不吃芫荽（香菜），以为有臭虫味。一次，我家所开的中药铺请我去吃面——那天是药王生日，铺中管事弄了一大碗凉拌芫荽，说：‘你不是什么都吃吗？’我一咬牙吃了。从此，我就吃芫荽了。”口味就那么怪，一旦喜欢上了芫荽，就感觉它有着一种特殊的香味，越吃越上瘾，喜欢得尤其热烈和深沉。芫荽在烹调中常被用来当佐料、当配角，但却是每一道菜的点睛之笔，如可以作冷盘烤鸭、白切鸡等凉菜的围边，青枝绿叶点缀提亮了颜色；也可以在烧鱼、炖汤起锅前，撒上几根芫荽，香气四溢，令人食指大动；还可以作为凉拌菜食用，常被用作粉皮、花生、豆腐之类的“佐菜”，鲜亮了菜肴色泽的同时，还让人的味蕾在不知不觉间被挑逗。而芫荽和香喷喷、热腾腾的火锅简直就是绝配，除了肉类以外，素菜在火锅中扮演的角色相当重要，而火锅中的香菜可称得上是“素菜之王”，扮演着任何素菜都不可替代的角色。雾气氤氲中，入锅打个滚的芫荽，油亮亮的绿叶挥发出香沁五脏的浓香，不仅给锅里的肉菜添了味，甚至连汤味都变得清香诱人起来。当然芫荽做主角的时候也有，比如以芫荽为主料做汤，放入小虾米和蛋皮；也可用芫荽和茶干丁凉拌，清香可口，都颇受食客的青睐。芫荽既是一种调味蔬菜，作为菜、汤之佳佐，也是一味中药，古人云其能“辟一切不正之气”。《嘉祐本草》说香菜可以“消谷，治五脏，补不足，利大小肠，通小腹气，拔四肢热，止头痛，疗痧疹，豌豆疮”。芫荽的营养也很丰富，内含维生素c、胡萝卜素、维生素B1、B2等，同时还含有丰富的矿物质，如钙、铁、磷、镁等。但在古代，因芫荽气味浓烈把它算作一种荤菜，李时珍在《本草纲目》中这样论述：“冬春采之，香美可食，亦可作菹。道家五荤之一。”将芫荽与葱韭一类同列，无论道教佛教都禁食香菜。《天畔经》云：“若误食此菜者，不生悔。长劫处阿鼻地狱，无有出期。”看来修行之人吃香菜的后果很严重，但如今已成了人间烟火里的人们餐桌上不可或缺的美味。修长而紫色的根茎，细碎而青翠的叶子，清幽淡雅的香味，看着那低调不张扬、乐意当配角的芫荽，那明媚而生动的味道瞬间又变得鲜活了起来……文/徐新文字编辑/彭芳蓉视觉/实习生任梦娟编审/李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