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游互动丨头条大赛第7季丨吴伯伯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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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伯伯

胡佳清

“嘭——嘭——嘭”，听到这有些迟疑的敲门声，我就知道一定又是吴伯伯给我家送菜来了。

我怎能不清楚，他老人家平时就怕打扰别人，就怕给别人家带来麻烦和不便。所以，每次他送菜来，敲门声总是试探性的一下一下的。这时，我也总会从屋子里哪个房间丢下手上忙的事儿，“蹬蹬蹬”一溜小跑出来，满怀虔敬忙不迭地去开门。

门“咿呀”一声开了时，我就能看见吴伯伯精干清癯的身影站在我家门前。只见他汗流浃背地正从身上卸下一大背篓蔬菜来，沉甸甸地递到我恭恭敬敬伸出的双手中。

嗬，白菜萝卜呀，芋头莲藕呀，青菜头西红柿呀，丝瓜黄瓜南瓜呀，连同葱子、蒜苗、芫荽之类的时令鲜蔬，青枝绿叶地，口白牙红地，霎时摆满了我家厨房整整一案板。这些蔬菜，吴伯伯每次送来前，都会一律择洗得干干净净的，拿来就能下锅的样子。顿时，这些蔬菜从土地上带来的明丽色彩会映亮一屋子，从田野里带来的新鲜空气会清新一屋子。

可吴伯伯每次送菜来，不管我怎样请他进门来歇口气，喝口水，坐一坐，他老人家就是坚持不进门，边背上背篼，边嘟噜说还要赶回去忙活田里地里活路什么的。老人家就是这样，生怕一进门就会弄脏了别人的家，惊扰了别人家的生活。我后来听说，他连去儿女们的家也会这样。甚至碰巧遇到了饭点，他也怕麻烦儿女看他来了，要忙着给添个菜呀烧个汤呀什么的，他就会在马路边的小食店随便吃碗小面后再进屋。

是的，吴伯伯就是这样，他心中装着别人，总替别人着想。近些年来，他是把我完完全全当成他的家人一样看待了。不管他家田间地头出产些什么，他都会三一三十一地分成若干等份，用塑料袋或编织袋一一分装好，然后一背篓一背篓地从农村送往住在城里的我们的家。

记得每个新春佳节到来前夕，在渐近渐浓的年味中，他都会把自家屋里养的咕咕叫的鸡呀，自家鱼塘里喂的活蹦乱跳的鱼呀，成双成对地搭配起来，一家一份，然后一一为他的儿女和我送上门。

吴伯伯本和我非亲非故的，怎么就这样亲如家人了呢？

事情还缘起于他的大儿媳。吴伯伯的孙女曾和我儿子同在一个学校读过书，每天上下学的接送，一来二去，路途中我就和吴伯伯孙女的妈妈熟络了起来。有时，她事情忙，我就顺带帮她接送接送孩子。没想到，就这样一件不值一提的小事，她就记住了，记住了我们两家就渐渐相互走动得勤了，我也渐渐知道她是个朴实、诚恳的厚道人了。所以，后来她去看望吴伯伯，邀请我一家同去时，我当然就同意了。因我也很乐意去农村看看田园风光啊，体验体验乡风民俗啊。就这样，我有幸认识了吴伯伯。

吴伯伯的家其实就住在离我家并不太远的青峰山脚下，浓厚的乡土情结让吴伯伯这辈子就是不愿离乡背井。至今他还生活在农村，住着他那几间老屋，过着勤劳简朴的农家日子。虽然他的儿女都在外地打工，一个个都因勤苦奋发、诚实守信，干得都很有成就。也曾多次动员他搬到城里去住，或在外地给他买房住，但吴伯伯就是不愿离开故土。那次，我去吴伯伯家做客时，他就给我唠嗑起他的这种心境，我听了也很理解感佩老人的选择。自此，我也就知道了老人家曾经经历过的人生风雨。

说话间，饭菜端上桌来了，我们便和吴伯伯围坐在一起，一顿农家饭就这样吃出了回味绵长的浓浓亲情，洋溢在农家小院。

每逢农历新年到来时，吴伯伯的儿女都从外地风尘仆仆赶回家来过年了。看见他们回来，我就像看见自己的亲弟妹们回来了。我去他们家时，感觉也像回到了自己的家，一大家子人相拥一起，亲亲热热的、和和睦睦的。

容身吴伯伯的大家庭中，感受着他家淳朴、厚道的家风，看到他一家人待人这样真诚、善良和慷慨，我就常常想，该拿什么去回报他们呢？

（作者系重庆市作协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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