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瓜瓜菜菜的趣事

2022/8/9 来源:不详

最近在看乡贤毕亮老师的《饮茶看花就是生活》,茶食、风味、草木中都是人情,都是内心深处的风景。初夏的夜晚,泡一瓯家乡龙眠山深处求得的小花茶,窝在沙发角落,把自己完全融入到书中,随着细腻而宁静的文字,感受着既是异域他乡的风情,更是来自那片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却又有些遥不可及的故乡的点滴。看到入心处,掩卷而思,就这窗外传来的阵阵蛙鸣,仿佛回到那年那月,还有那些温暖的称谓,那些熟悉的气息和味道。

1

包心菜

老家说的包心菜,就是大白菜。每年入冬之际,包心菜长到合适大小的时候,主人就会用稻草绳子将菜捆起来,过一段时间之后,原本松泡泡的菜慢慢就长得很结实了。等到天寒地冻的时候,砍回去吃,剥开外面几片老叶子,里面都是白嫩白嫩的菜帮子。当然,这些都是我小时候从隔壁大婶家看到的,我们家每年种下的包心菜,在我的记忆中从来没有成功包起来过,和普通的绿叶子白菜没有什么区别。

那时候几个一般大的孩子经常在一起玩,不管在谁家玩到饭点了,添上一副碗筷就吃开了。等到自己家饭好了,爸妈会站在家门口扯着嗓子喊自己的小名,后面加一句“回家吃饭啦!”若是应上一句“吃过了!”也就不再管了。吃完了继续玩,这或许就是现在不少专家鼓噪的“放养”吧。

那时候我在大婶家吃饭是最多的,因为他们家孩子多,也是我们玩的“主战场”。吃的菜大都不记得了,唯独那盘猪油大白菜始终印在味蕾里,每次到菜场看到大白菜都会不由自主想起那个味道。倒是应了那句俗语“诸肉没有猪肉美,百菜没有白菜香。”后来自己试着做过很多次,但都不是那个味儿,不知道大婶家冬天的餐桌上还有没有那盘香喷喷的猪油炒包心菜。

2

芫荽菜

乍一看这个名字,感觉很陌生,一旦念出读音,我想桐城人都知道。从小就很奇怪,为什么这个长得像水芹菜的家伙叫“盐水菜”,难道它吃起来是咸的?后来,到了城里大家都叫它“香菜”,偶尔翻看《博物志》看到这个名字,原来那些我们深以为“土”的方言中,藏着的是这般文绉绉的文字,对家乡又多了一份敬重。

对芫荽菜的态度可谓两极分化,喜欢它的说可以一顿吃下一箩筐,讨厌它的避之尤恐不及。讨厌它主要是源于它的气味,和屁蛋虫(臭虫)的味道如出一辙。老家自己菜地里种出来的,味道尤其浓郁。

我们家以前是没有种过芫荽菜的,所以我从小没怎么吃过。有一年春节,我带着弟弟去亲戚家拜年。记得那时候我们俩都才十来岁,中午吃饭的时候,也跟着一桌的大人一起吃饭。老家拜年吃饭上菜还是有些讲究的,先上“鸡、鱼、园、肉”等大菜,然后是小炒,最后还要上个炉子锅烫些青菜之类。

基本上吃到上小炒,我们俩就吃饱了,但听桌上大家在说“芫荽菜能吃得饱”。我们俩就硬是坐在那等着主人家上炉子锅,烫芫荽菜,也想体验一会众人口中的美味。烫好之后,我夹了一根先尝了尝,感觉味道不好下口,就不敢再吃下去了。再看看边上弟弟苦着脸看着我,原来他听人说很好吃,捞了大大的一筷子,塞到嘴里了,差点把前面的饭菜都吐出来了,硬是说自己吃到了“屁蛋虫”。

每次我们俩聊天,总能讲到这一段,都能把肚子笑疼。

3

米麴子

一年中的三月三是个重要的节日,《论语》中“暮春者,春服既成。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浴乎沂,风乎舞雩,咏而归”。据说讲的就是三月三上巳节的情境,孔子深以为然。老家三月三的习俗是吃“米麴子粑”“蒿子粑”,据说寓意是“巴魂”,把家人的魂魄安顿下来。

在我的记忆中,蒿子粑吃的少,每年三月三外婆都会说要吃“米麴子粑”。但印象中没有真正吃到过一次,主要是“米麴子”摘起来麻烦,每年外婆都是在菜地里摘些白菜,剁碎了代替。

今年因为疫情的原因,在老家度过了一个完整的春天,回想起来20多年前参军入伍离开家乡后,回家陪伴父母的时间加起来也不会超过今年。临近三月三的时候,我们就去田里摘“米麴子”,回来佐以腊肉做粑粑,不失为春天的美味。

念叨了这么多年“米麴子”,当晓丫头问我这个野菜叫啥的时候,我一时语塞,真的回答不上来。晓丫头倒是善解人意,见我回答不上来,就按照我的读音,说“那我就叫它米儿子吧”。因为它长在稻田边上,稻就是米,它就是米的儿子,和爸妈在一起。被她这么一意会,反而感觉温馨了。

回来专门上网做功课,原来我们常说的“米麴子”,叫鼠麴草,也叫清明草、水萩,有的地方称为米麴。看来我们老家就是那“有的地方”之一。这个字不是专门去查资料,我也是认不得的,虽然这个名字说了很多年。

4

西瓜

大学是在武汉上的,这个“大热天穿棉袄—捂你一身汗”的地方,夏天确实令人生畏。每天午睡的时候,床是不能睡的,只能把凉席放在水泥地板上,一觉醒来,收起凉席,汗透在地上就是一个人形。这个时候,西瓜便成了“救命恩人”,一宿舍兄弟围在一起吃西瓜,每每想起都是美好。

在上大学之前,我吃西瓜的次数屈指可数。那时候老家很少有人种西瓜,很多人没怎么见过。记得父亲有次出差回来带回一个西瓜,那是我第一次见到真的西瓜,放在那一直舍不得吃。等到“双抢”中一个酷热的中午,吃过午饭,父亲让我把西瓜放到铁桶中,挂到水井里面“镇”着。

大人们睡午觉去了,我和弟弟期待着吃西瓜,哪肯睡去,坐在厨房门口等着,生怕西瓜飞了。终于等到大人起床了,搬出西瓜,切成一牙一牙摆在桌子上,然后让我和弟弟去叫上隔壁叔叔伯伯婶婶们都来品尝,每人也自然是薄薄的一片。

当时西瓜的味道早已不记得了,但有个小伯伯吃西瓜的故事却经常被我们津津乐道。他拿着西瓜蹲在门口的树下背对着我们,一边吃一边说:这东西也不好吃,咬都咬不动!我们都很奇怪,西瓜怎么会咬不动呢?原来他把西瓜瓤都掏出来扔掉了,在那抱着西瓜皮啃开了。细想一下,老家的瓜大都是掏了瓤子吃皮的,也难怪他了。

就这乡贤的书,在这夏日的夜晚胡思乱想着,不禁莞尔,原来一瓜一菜也关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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