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篇小说圆满之二十一相识贵人
2023/1/8 来源:不详何东辉和胡浩南被拘留了。罪名是私闯民宅。同时被拘留的,还有另外两个和他们一起“私闯民宅”的青年。
年关将近,备办年货的热情正在瑟瑟寒风中逐日升温。“杨白劳”和“黄世仁”们——很多人都这样戏称——也都有些难以安宁。到了年关,总得要算算总账吧?“杨白劳”们不想清账,便只好想尽办法躲着——好在现在的“杨白劳”们都财大气粗,总有可躲的“三窟”;“黄世仁”们倒成了没能耐的窝囊废——给人家打电话,人家不接;去公司找人家,人家不在……你就是急得跳脚骂娘——呵呵,人家听不到!你还有啥招儿?
这可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啊。
好在“黄世仁”们人多力量大,虽说费了些功夫,可总算是打听到那个武经理的藏身之处——南郊的一个别墅区。
这天早上,雾霾深重。抬头,是灰蒙蒙不见天日的压顶雾霾;前望,是隐身在厚重的雾霾中的高高低低的建筑物那生硬的轮廓和干枯的树木那不甚清晰的剪影。
在这干冷的雾气中,行人大多戴着口罩,捂着帽子,不肯以真面目示人。也是的,置身在这样浓重的毒雾之中,能少呼吸一口就少呼吸一口吧——可是天哪,谁又能真的拥有“闭气功”呢?没办法,只好自欺欺人地戴上各种各样的防毒口罩——也不知道是否真的就能“防毒”。反正,隔着一层总比不隔好吧?
政府有关部门已经发布了雾霾红色预警,提醒广大市民,能不出门就尽量不要出门了。并且,在家里也要关闭门窗,以防毒雾入侵。
政府的贴心好意,何东辉和胡浩南不能领受。好不容易打听到的消息,此时若不出击,万一“敌人”又变更了阵地呢?管他什么雾霾不雾霾呢,把自己的钱要到手,好好地过个年才是正经事!——哼,就算是被毒死了,也得手握自己的血汗钱去死不是吗?
何东辉请了事假,约上胡浩南,还有邻居中两个和他们一样在化肥厂存钱的青年,在浓雾之中,连口罩也不戴,骑着两辆呜哇乱叫的摩托车,腾云驾雾一般,往南郊飞驰而去。
出了市区,往南行驶,路边摊开着皱巴巴的麦田,半死不活的样子,毫无生气。还有大片被单薄的围墙圈起来的荒地,也许不久的将来,这片荒地上就会肩并肩地竖起几座高楼——一个新的住宅小区就诞生了。
行驶了大概二十几分钟,右前方隐约出现了一片模糊的建筑物的影子。再近些,看清了,正是他们要找的“牧歌湖畔”别墅区。据说,这个别墅区里的房子,在十年前就已经卖到一百多万一套了,现在好像已经涨到了三百多万——还得是二手房,新房早就卖完了。
两辆摩托车离开大路,沿着一条大约四五米宽的平整的水泥路来到了别墅区的大门口。
大门不像想象的那么豪华。只不过是毫不起眼的两间门房中间有一道长长的不锈钢的伸缩门。门分大小两个,中间以石柱相隔。大门紧紧地闭合着,旁边的小门不时的有人骑车或步行出入。
何东辉他们来到小门那儿,横冲直撞就想进去。却被守门的保安拦住了。保安要他们登记后再进去。同来的一个青年抢着签名登记。何东辉看时,却是瞎编了一个名字。不由得心中好笑。一个假名字,登记不登记有啥区别?
保安放了行。他们转过迎面的假山,向里走,来到了一个院子前。只见一带镂花的矮墙,圈起一个百十来平的院子。从院门口到楼门口有一道直直的石砖甬道。甬道的左边是硬化的水泥地面,一座小巧的木质凉亭四角翘起,四根柱子上攀爬着几根枯藤。那枯藤绕着亭子镂空的顶部纵横交错。到了夏天,想必能投下不小的阴凉。凉亭的旁边,冷呵呵地静默着一张圆圆的石桌,石桌的四周蹲着四只圆鼓鼓的石凳。左墙边是两排干枯的竹子,直愣愣地竖在那儿。甬道的右边,则生长着几棵矮树。有一棵他们认得是石榴,还有一棵像是樱桃。另外的一棵,他们就不认识了,说不清是花树还是果树。在右墙边,居然还有一片菜地。生长着韭菜、蒜苗、菠菜、芫荽之类。倒是绿油油地,颇有些生气。
他们四人停车熄火,来到铁栅门前。推了推,没推动。仔细看了才知道,铁栅门在里边上了锁。他们先是轻轻地拍了几下,无人应答。他们又使劲拍打,还是无人应声。四个人面面相觑,难道扑了空?
正犹豫着是留下来蹲守还是先离开之时,胡浩南突然叫道:“有人!有人!”
其他三人同时向楼窗内看去,隐约看到一楼的纱帘后有一个人影晃了一下,很快又消失了。
刚刚还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要偃旗息鼓回去的四个人,这下子又像被马蜂蛰了一般,跳脚大骂:“真他妈的狡猾!差点就上了当!
怎么办?四人一对眼神,不约而同地一起手扒脚蹬,翻墙而过——这点矮墙,还能挡得住四个大小伙子吗?冲到楼门口,再次狠命地擂门。屋子里却无半点声息。四个人越发气恼。更加凶狠地叫骂着,用手捶,用脚踹。高大的铁门咚咚山响,楼内依然是没有半点回应。越来越气恼的四个人哪肯罢休?他们干脆转到窗前,挥拳砸向玻璃。没想到,他们砸得玻璃砰砰作响,玻璃却安然无恙地抵抗着他们的铁拳。
他们的叫骂和捶打没有引出楼内的人,却把小区的保安引来了。
于是,他们便一起被随后赶来的警察带到了派出所。
托关系走后门,又交了罚款,四个人在派出所待了五天,总算是给放出来了。
可是,何东辉却因此被保安公司除名了。
再次丢了工作的何东辉很自然地想到了歌厅的张经理。何广林、王芸、冯玉莲三人心里都不愿意让何东辉去歌厅工作,可是谁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一家子坐吃山空总是不行的。
歌厅的张经理见何东辉来投奔自己,很是高兴。当天就让何东辉上班了。何东辉的工作很简单,就只是在歌厅各处来回地巡视。其实何东辉心中明白,自己不过是歌厅的“打手”——一旦有地痞混混儿来捣乱,他就得挺身而出,护卫歌厅——就是张经理曾经说的“让他们有来无回”的差事。何东辉心中苦笑。每一次都是因为打架丢掉了工作,可是现在,打架竟成了他的本职工作!这就是命吗?
何东辉不愿认命。他心中盘算,先在这儿干着,一旦有机会,还是得远离这个是非之地。
半年后的一天晚上,八点半,歌厅来了几个男人。
那几个人进大厅没多久,张经理就从外边风风火火地赶了来。张经理看到那几个人,老远就伸出一双手,疾步上前握住了其中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的手,连连说:“对不起对不起!赵总,让你们久等了。”说着,就叫工作人员安排房间,又亲自把那几个男人领了进去。
何东辉觉得张经理在那个男人面前太过低三下四,有点不屑。但转念又想,做生意吗,终归是和气生财。见到有权有势的,低一低头,多留住几个阔绰的回头客,也算是会做生意。只是那个被张经理如此热情亲切地握住手的男人,穿戴普普普通通,也不像是个有钱人啊。难道是当官儿的?好像也没那派头。就是和他同来的几个男人,也不见有什么特别之处。
自从那几个男人进了包间之后,张经理就一直在歌厅候着,没有再出去。
到了十二点半,何东辉正在歌厅的一个走廊里无聊地溜达。张经理通过对讲机召唤他到大厅里去。何东辉到了大厅,见张经理陪着那个五十多岁的男人正在沙发上坐着,其他几个男人已经不见了踪影。那个男人像是喝了很多酒,歪斜在沙发上,眼睛要睁不睁的,大着舌头和张经理说话。
张经理看到何东辉,招呼他过去,说:“这是赵总。你现在的任务就是赵总安全送回家……”说着,把一张写着地址的纸条递给何东辉。然后,又扭脸对歪斜在沙发上的赵总说:“赵总,小何是我们这里功夫最好的一个,我让他把你送回去啊!”
张经理和何东辉一起把赵总搀到外边,叫了一辆出租车。他俩把赵总塞进后座,让他歪斜在后座上。何东辉拉开前门正要进去,张经理把他拉住了,十分郑重地说:“小何,你要安全地把赵总送到家——见到他家的人你才能离开啊!”
在路上,何东辉不时地回头看那个赵总。赵总先是歪在后座上,眼睛微闭。后来,便完全是瘫躺在后座上了。何东辉觉得不对劲。就让司机停车。他俯身后座,喊了几声,不见回应。他下了车,拉开车门,看到赵总身子还在后座上,脑袋却已歪在了座位的外边。何东辉见情况不妙,医院。
接到电话的张经理以医院。
一直折腾到凌晨三点,赵总醒了过来。他看到何东辉和张经理在他床头坐着,还感到很奇怪。听张经理说了事情的原委,他感激地笑着对何东辉说:“救命之恩啊!谢谢你!谢谢你!”
张经理向赵总要他家里的电话号码,说要通知他家里的人。赵总赶紧说:“不要不要!我喝成这样,还不得挨批啊?”说着,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
到了第二天早上,张经理有事先离开了。医院照顾赵总。
张经理走后,何东辉去打了早饭。饭后,挂着吊瓶躺在床上的赵总问何东辉:“你在歌厅工作多长时间了?”
何东辉说:“半年。”
“那你以前在哪工作呢?”赵总又问。
“保安公司。”何东辉说。
“哦?”赵总似乎有点惊讶,“那你怎么又到了歌厅了呢?”
何东辉本不想说。可是看到赵总慈眉善目的,心中倒生出些莫名的信任感。于是,何东辉把自己如何在化肥厂存钱取不出来,如何“私闯民宅”丢了工作等事,一一地都告诉了赵总。
赵总听了,不由得笑道:“那个李金啊……我跟他还有些交情。你放心吧!你在他那儿存的钱,我帮你要回来!”
何东辉一听这话,真是有点大喜过望,他激动得嚯地站了起来,搓着俩手说:“真的吗?我的钱真的能要回来?”
“当然是真的!你救了我的命,我得报答你不是吗?”赵总像个孩子似的顽皮地眨着眼笑道。
何东辉被他那副样子逗笑了:“这可太好了,赵总!我可怎么谢你呢?”
“要谢我啊?”赵总笑微微地说,“那我可得好好想想。”说着,他闭上了眼睛。过一会儿,他又睁开了眼睛,说:“你会开车吗?”
“不会。”何东辉不好意思地说,倒好象不会开车是他犯了好大的错似的。
“那么,你去学开车吧。费用我来付。学会开车后,先给我当司机……”赵总说。
何东辉有点摸不着头脑,愣愣地看着赵总。
“我不会亏待你的!”赵总微笑着又追加了一句。
赵总看何东辉还是没反应的样子,就又说:“来给我当司机,好处多着呢。如果你是块儿好材料,以后我会再给你更好的机会!肯定比你在歌厅工作挣的钱多得多。而且……还安全!”
何东辉听他如此说,知道不是开玩笑了。就有点动心。可是,还是犹豫着没说话。
赵总像看透了他的心事似的说:“张经理那儿你不用担心。我会跟他说。他不敢不答应!”
医院里当着何东辉的面给李金打了电话。挂断了电话,赵总说:“没问题了。明天听电话吧。”
到了第二天上午八点,化肥厂的工作人员果然打来了电话。何东辉自己的钱,李梦瑶的钱,还有父母的钱,一共六十三万,都打到了相应的银行卡上。何东辉心里一块沉重的石头总算是落了地。何广林跟何东辉说:“那个赵总帮了这么大的忙,总要谢谢人家才好啊!”
何东辉给赵总打电话,说自己父母想要请他吃饭表示感谢。赵总笑着说:“你啊,好好学会开车,早点来帮我,就是谢我了!”